顾佳 王漫妮 钟晓芹 制图:李洁
“我叫顾佳,后会无期。”她和浮夸“太太圈”决绝挥别的模样,一如当初费尽思量地来。顾佳,一个不算完美但总在追求完美的角色,一个自律的同时眼里也揉不得沙子的女性,如今是社交媒体最具话题度的人物之一。而立之年,她对每一次人生起承转合的态度,都会在剧外震荡出无限话题。
“态度”与“话题”,也许正是《三十而已》一次次出圈的两个关键词。总能激荡出话题,让观众争相发言,得益于创作者对生活的细致体察;而赋予角色明确的态度,甚至直接把“而已”写进剧名,这个过程本身,输出了创作者的立场。有话题、有立场,加之演员的出色诠释,顾佳、王漫妮、钟晓芹的走红,不是偶然。
《三十而已》在东方卫视播出后,编剧张英姬常收到朋友发来的微信,告诉她自己又被哪一幕戳中了。同一时间,她也喜欢看网上开放的讨论。在接受记者专访时,这位85后编剧明确表达了她所在乎的创作真谛——对生活的关切是思考人和世界关系的起点,而输出正向的价值观则决定了作品走入受众后的落点。“女性视角写女性,态度和感同身受一样珍贵。”
那些让人心头一颤的台词,无非做到了对生活诚实
剧中有不少台词,让观众心头一颤。“出月子的第一天,我感觉顾佳已经死了,活下来的是许子言的妈妈。”“生活的本质,就是千难过去还有万难。”“你留在大城市赚的是什么?赚岁数吗?”“都说婚姻是避风港,可都想避风谁当港?”
如果说,金句是一部剧“出圈”的表征,那么内里又是什么?编剧说,是真实的人生状态。
王漫妮、钟晓芹、顾佳,未婚、已婚、已育,剧中三个女主人公,代表了30岁女性的三种状态。“这些我都经历过,她们身上有我不同人生阶段的影子。”张英姬说,开始写剧本时,她刚成为母亲一年,把自己的人生掰开揉碎,再加上一段时间对生活的寻访,化作了三条故事线。
故事里,有的揭开了琐碎生活的一角。比如钟晓芹和陈屿,恋爱时去餐厅坐同一边,有说不完的热络话,结婚后变成各坐一边、各刷手机。他们一个养鱼一个养猫的相处方式,像极了现实里“两块不一样的拼图合成的伴侣”。有的则是把人心和盘托出。比如王漫妮,她聪明、漂亮,工作上又舍得拼命,当她靠自己的努力站到了能看见繁华都市车水马龙的地方,内心深处对更美好生活的追求、对完美爱情的渴望,都是人之常情。
也正因为做到了对人性、对生活诚实,《三十而已》打动人的,绝不只是依靠金句,而是一次又一次感同身受。
独在异乡打拼,一头连着父母故土无法割舍的牵挂,另一头尚未抵达自己曾期许的彼岸,该不该设定一个“回家倒计时”的期限?王漫妮的午夜徘徊,许多“北漂”“沪漂”都有。
我想和爱情生活在一起,可对方图的似乎只是“安稳生活”;我把意外怀孕看作天赐珍宝,可对方还在顾虑“是否做好了当父母的准备”。钟晓芹没有事业上的烦恼,但关于家庭生活,她的顾虑与许多“已婚少女”如出一辙。
求学时拿得出漂亮成绩,婚姻里做得了完美妻子,创业、生娃、全职、再创业,她的日子就是一条披荆斩棘的路。像顾佳这般时刻绷紧人生的弦,许多女性称赞、羡慕,但不恨,因为能懂她的情有可原。
所有的“不写”和“坚持”,都是创作者对人生的理解
爱情、物质、家庭、职场,看起来,《三十而已》想要将30岁女性身上发生的一切话题都网罗进来。其实并不。“我有一些明确不写的点。”张英姬说,她不写婆媳矛盾,不写闺蜜反目,“我想尽量写一些自己有感触的新话题、新关系”。
新话题之一,全职妈妈等于独立女性吗?顾佳就是国产剧里让人耳目一新的全职太太形象。不同于那个浮夸虚荣、生活在丈夫价值半径内的“太太圈”,顾佳的人生一点都不被动。她鼓励丈夫创业,烟花公司稳定便做主贷款买大房子,随后送孩子上最好的幼儿园,看似站在幕后,却是家中独当一面的人物。典型一幕发生在烟花厂。顾佳陪丈夫去进行安全生产检查,一圈看完,她的发言让厂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。消防通道里杂物堆不得,烟瘾大的工人留不得,疲劳作业要不得。“再大的订单也没有人命大”,直到她摆明态度,丈夫许幻山才后知后觉。
新关系之一,体现在剧中为数不多的长辈身上。比如钟晓芹的妈妈,虽说陈屿抱怨自己有个“田螺丈母娘”,但细心的观众会看见事情的另一面:丈母娘总挑小两口不在家的时候来替他们收拾屋子,弄完就撤;当女儿动手术,医生询问谁当陪护时,她又会后退一步、主动说让女婿陪。心里有条“一米线”,这样的长辈形象在过去的生活剧里并不多见。
在“不写”一些矛盾的同时,编剧更执着于一些“坚持”。王漫妮有几场内心戏,便是这种“坚持”的外化。她遇见梁正贤,从飞蛾扑火到发现被骗后断然抽身,“我想表达她身上的傲气,无论何时,总有些坚持的东西,没有失去”。望着黛西对当前的时尚趋势、设计师风格发表独到见解,王漫妮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,学会与自己的失落和解、学会看见竞争对手的优势,这也符合她追求职场更好表现的坚持。至于顾佳,她的感情洁癖,她甘愿自己背债也要保全茶厂、保全工人们的生计,又何尝不是女性在“试错”后,对人生正轨的坚持。
“我写这部戏的目的,就像剧名一样,开始于对30岁女性状态的探讨,落脚于‘而已’的态度。”编剧说,所有的“不写”或者“坚持”,都灌注着她对人生的理解,“我希望在最终结尾时,观众能感受到一些鼓励,有得到缓释的感觉。”(记者 王彦)